第(2/3)页 她笑靥如花,眉目如画。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跳出喉咙,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脸上,让他有种错觉,她长得非常好看。 他忽然想,娶她为妻。 从来没有动过心的少年,一向自如的少年,在少女的面前言语笨拙,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。 尹蓁对着他抬了抬手:“要不要来喝酒吃花生看夕阳?” 他忐忑的走了过去。 这是他这将近二十年来喝过的醉人的酒,吃过的最香的花生,见过最美的女孩子。 到了最后要分开的时候,他问她名字,她眯起眼睛笑,像是一只猫:“叫我阿蓁就好。” 阿蓁。 这两个字千回百转的刻在心头,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。 于是两个人偶尔还会在这个草垛上说话,看星星月亮,朝阳晚霞,以前的崔余崖从来不在意穿什么,因为他知道,任何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,都会光彩夺目,但是每次他准备去那里的时候,都会选了又选,看了又看,心里既忐忑又兴奋。 只是那女孩依然一身简单至极的衣服,笑靥如花。 后来崔余崖便将那只波斯和小猫带着,于是在那个天朗气清的秋季,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下,金黄色的麦穗随着风涌成波浪,波斯和黑猫就在后面的树枝上走过来走过去,你蹭蹭我,我舔舔你,少女的怀里窝着一只小猫,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。 烈酒,阳光,猫和人。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种暖色调所侵袭,美好的像是一个不太真实的梦境。 崔家长辈都在催婚事,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,而是在考虑着怎么去和阿蓁求亲,想到两个人能够一辈子躺在草垛子上喝酒吃花生,便有种迫不及待的期待感。 可是,他连人家姑娘的姓氏都不知道。 他在准备着这些事情的时候,又听到皇宫里传来消息,年轻的皇帝准备纳妃了,似乎选了四个人,其中三个都是王都权贵之女,唯有一个是外来的,似乎就是他家胳膊的尹家的女儿。 他并没有在意。 这件事后,他又去了草垛子几次,但是都没有再遇上那位阿蓁,而后,他便听到身边那位尹大人告老还乡,拒绝皇帝的婚事,说是自己的女儿已经在家定了亲,尹家讲究千金一诺,所以还请皇帝收回成命。 皇帝虽然也听过尹家女儿的名声,于是便准了,只是在准了之后,让尹大人带着他的闺女来参加宫宴。 尹大人推拖不过,于是便应了。 于是那个宫宴,崔余崖百无聊奈的坐在那里,直到看着一个少女穿着一身轻纱走来,今日她施了妆,装束精致,完全不负以前在草堆掐那种自在洒脱的样子,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。 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。 他知道,这少女恣意飞扬,不同于其他闺秀的一面,只有他见过。 幸好,退婚了。 否则,他就要抢亲了。 这样的少女,根本是不会嫁入皇家的那个黄金笼的。 尹蓁随着她的父亲回到江南。 等上船的时候,崔余崖便站在白鹤楼前看她,在船上的少女抬起风帽,对着他盈盈一笑。 此间心事,多少化为无言间。 崔余崖这个少年,内心欢呼雀跃,他想着,等这段风波一过,他便去提亲。 他要和她一起骑最快的马,喝最烈的酒,用最快的刀,然后过最恣意的生活。 但是生活往往不会如想象中的那种恣意。 战争来了。 这片土地割据势力不断,分为多个小国,崔余崖披挂上阵,他总以为这场战争会像以前一样最多半年就平定了,但是没想到,这才是九国乱世的真正开启。 他和她在战场上再相遇,她一身男装,代替自己的父亲在城墙上抵御外敌,当他带着救兵赶去,看到在城墙上的她的时候,从未如此感谢他能够赶上救援。 然而他准备着满腔的思念,准备在战火后将她拥入怀里的时候,却发现,在墙头,一个英俊的青年站在她的旁边,握着她的手。 生平第一次,他感觉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。 他一直以为,她打小定亲只是一个托词,但是没想到,她已经有了心上人。 将外敌驱除之后,他什么话都没说,看到那少女在他上方喊他,他连笑都挤不出来,他调转马头,连城都没进,便带着自己的队伍远离。 人就是这样,带了无边的惆怅和无可奈何。 他是个骄傲的少年,未曾受过任何的挫折,总以为自己想有的,便一直会有。 但是他发现,原来这是不可能的、 骄傲让他做不出在她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去抢亲的,他害怕自己进入那城,多看她几眼,便会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带走他。 他失魂落魄的投入战争中。 而在这段时间,王都也发生政变,他的那个父亲竟然成为了乱臣贼子,想要谋求帝位,并且成功了,于是他便一下子从世子成了皇子。 而在冰海战斗的时候,他被属下背叛,被困在冰海里,他身受重伤,一个人躲在山洞里,在迷迷糊糊中,他又遇到了她。 她升起火,温暖他的身体,带着酒灌入他的喉咙,等到稍微暖和了之后,便掩盖了所有的痕迹,背着他,逃出这片冰海。 她将他保护得好好的,将所有暖身体的酒都灌入了他的嘴里,但是出了这片九死一生的冰海后,她的腿便冻坏了。 大夫告诉他,她这一辈子,大概很难有站起来的希望了。 他不信。 他看着熟睡中的她,决定付出怎样的代价,也要让她站起来。 他要她的阿蓁像以前一样骑马徜徉,她本来便是个喜欢自由的女孩子。 没有大夫能治好,那么他便自己走向学医之路。 他本来天赋极高,又遍访隐世医者,到了后来,集百家之长,真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,他带着所有的希望返回。 返回的时候,却见她一身缟素,她家里所有人都在战争中死去了。 他不敢问她的父亲,不敢问她打小定亲的那人,心中自责不已,他希望她永远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呀。 但是事情永远不会像这样。 他替她治好了腿,接着,他的父亲便下旨封了他为太子,并且为他定了未婚妻。 这个消息出来的第二日,尹蓁便不告而别。 这个时候的他,经历战乱,经历背叛,早就满身风霜,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管天不管第的少年郎了,他父亲的皇位并不稳,他更是随时随地面临刺杀,他如果强求将她留在身边,反倒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,于是他派人,暗地里保护她。 他拒绝了婚事,被他父王责骂,身为太子,子嗣之事向来是重中之重。 他沉默,只是摇头。 余生没有阿蓁,他忽然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。 他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她,不敢去打扰她,听到她平安的消息,便觉得任何的事情都不值一提。 这段时间,国家之间的皇权更迭实在太正常不过,最短的一日帝王,只当了二十一天,相比较而言,他的父亲算当得比较久的。 但是生在权利之中,必将被权利所反噬。 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宿命。 他的父亲被割下头,挂在了城墙上,即便知道这是一个陷阱,但是身为人子,又岂能不去? 他单枪匹马冲入王都,抢下了生父头颅,其实皇权本来就是这样,一旦你迈出那一步,便只有两个结局。 要么胜者为王,要么败者为寇。 毫无疑问,他父亲败了,其实,也没什么值得仇恨的,而要对阶下囚的儿子赶尽杀绝,想来也是权利的正常操作。 但是没想到,新帝如此看得起他,竟然给他埋伏了一支万人的军队,他是绝对不认输的,但是到了最后,也只能苟延残喘,全身是伤,就在他准备赴死的时候,整个王都突然震颤起来,整个城墙开始崩塌。 有人炸城! 新帝惊慌不已,急忙派人去查看,然而在城池崩塌的声音中,一人闯入惊慌的军队中间,将他往马上一拉,然后便冲了出去。 他眼睛已经被血给占满,看都看不清楚,但是当他在马上,闻到她的气息的时候,仿佛黑暗里重新有了一道生命之光。 他昏迷了很久,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,外面阳光正好,几只猫在屋子里玩,争着一只小毛球。 黑猫,波斯猫,还有已经长大的三只小猫。 门外的花开得正好,花香四溢,此刻安宁平静,反倒衬得之前的惨痛都是一场梦。 而在这个时候,门外的阳光被挡住,他抬起眼看去,愣在当场。 她靠在那里,手里还拿着药碗,笑着,似乎仍旧当时:“我救了你,你要怎么回报我?” 怎么回报? 他一时之间被她的笑所震慑,脑袋还处在空白中,有些呐呐的道:“把命,给你。” 他现在,只有这一条命了。 尹蓁站在那里,手微微一抖,笑了笑:“我不要你的命,我要你的人。” 仿佛天上落下一个大铁锤,锤得他头昏脑涨,有些没有反应过来:“你,你,我……” 结结巴巴成这样也是没谁了。 第(2/3)页